第1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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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洲刚刚是靠着精神力死命压着,才没有露出疼痛,现在精神力一撤,周身立马渗出冷汗,疼得眼前一片模糊。 治疗仓见效很快,凌洲精神恍惚了一阵后,那股逼人的疼痛就慢慢地消减下去了。 他低着头,缓了缓神。 真是,狼狈呢,分外,熟悉…… 直到疼痛完全消退,凌洲都没有抬起头来。 “咔——” 仓门慢慢地开了。 “雄主,”萨岱霍斯走进来,半蹲下与凌洲齐平,伸手轻轻拿着帕子擦去他脸上的冷汗:“还疼吗?” 凌洲抬起头,蓝眸里盛满心疼与痛意…… “不疼了,”凌洲笑看着他,眸间亮光细细碎碎,似斑斑暖光,又似点点飞雪,“早就,不疼了。” 他撑着要站起来,萨岱霍斯忙起身扶着他。 站稳后,凌洲定了定有点眩晕的脑袋,缓缓收起背上的翅翼:“外面怎么样了?” 萨岱霍斯被凌洲吓慌了神,一时也没顾上,他伸手按了按腕间的光脑。 很快,阿弗列就赶了过来。 他一走近就“咚”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,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愧疚与自责:“上将,二殿下,我……” “好了好了,”凌洲伸手要拉起他,“也没出什么事。” 阿弗列满心悔恨,要是上将和二殿下出了什么事,他…… 凌洲见拉不动他,怕他再跪下去就要被自己的情绪给淹死了,忙伸手扯了扯萨岱霍斯的袖子,示意他说句话。 萨岱霍斯垂眸看了眼凌洲的手,淡声道:“起来,外面怎么样了?” 阿弗列赶忙从地上爬起来,压了压情绪道:“皇室早早就被护送出来了;亚雌和幼崽们没有什么事;除了几个跑得慢的受了点伤,其他雄虫都没有事,”说着,顿了顿,“祭司受了重伤,现在正在外面……” 萨岱霍斯:“怎么?” 阿弗列攥了攥拳头:“说您和二殿下违背神意,虫神降罪……雄虫们已经躁动不满了。” 凌洲垂下眸子,轻声道:“朗卡尔和帕尼迦少将怎么样了?” “啊?”阿弗列很快反应过来,“请您放心,朗卡尔已经逃出来了,帕尼迦也被救走了,现在正在治疗仓里。”说着,深深地对凌洲行了个礼,“非常感谢您,二殿下。” 凌洲松了口气,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幸好,救下了。 萨岱霍斯伸手轻轻拍了拍凌洲的胳膊:“其他人呢?” 阿弗列:“皇室没有动静;军部和亚雌中……也有声音,但大部分雌虫对于血祭一事是十分愤怒的,元帅他们正在与祭司对峙。” 萨岱霍斯颔首:“嗯。” 凌洲放下手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地吐出。 内心啧啧感叹,真是今年大戏特别多,你方唱罢我登场【1】。 他扭头看向萨岱霍斯,微微挑了挑眉,笑得特别痞坏:“走吧上将,唱大戏了。” 第15章 精神网 大雨降下,惊恐万分的众人在看着肆意咆哮的烈焰被彻底浇灭后,才死里逃生般地卸下了满心的惊悸。 惊悸卸下了,心里腾出位置了,暴怒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去了。 首先爆发的是雄虫一方。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 “对啊!谁能来解释一下!” “还用问吗!这是神罚,是虫神震怒了!” “可最后明明……” “是虫神在降罪,是虫神在惩戒我们!神感受到了我们的不敬!” “什么我们!我看是有些人吧,不就一个雌虫崽子,十个也得给我丢下去!” “对!对!对!” …… 没受伤的愤怒了,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度冒犯的、莫大的惊吓;受伤的更暴怒了,认为自己因为一只可有可无的雌虫崽子受到了虫神惩罚的牵连;零星几个尚且存在理智的也很快被周围人的暴怒死死压在了地底,动弹不得。 雄虫的暴戾愈发高涨,像开了沸水的盖子噼啪作响,认为一切都是因为那只本该荣幸地、光荣地献祭虫神的雌虫崽子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炸开,皮开肉绽。 另一边,雌虫们也不知怎的压不住自己的狂躁,指着对面骂的,痛哭哀戚自己命运的,暴怒反驳他人的—— “你们他妈说什么!” “难道……这真的是神罚?” “放屁!看不见是那个灰袍的自爆吗?!” “那也是神谕!” “我们真的……错了吗?” “错什么错!你把你崽子送去血祭试试!” “对!神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!” …… 信仰与质疑死命拉扯,害怕与悲戚一触即发。 约格泽昂不言不语地看着眼前的混乱,手掌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,眼神越过众人,直直地射向布利华佩待着的医用飞行器,淬得发狠。 …… 布利华佩伤得太重,只能堪堪止了些疼,拖着伤,阴翳怨毒地走了出来。 他站在飞行器的瞭望台上,俯瞰着眼下的一片乱状, 布利华佩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又恶毒的笑容,他朝身后一抬手,后面站着的祭司殿众人就立刻四散到周围,高高举起一个个幽绿的似号角又似獠牙的尖状物,精神力粘稠地顺着手臂爬上去。 “呲——” 尖利的声音自四面八方狂嗥而来,瞬间便响彻整片旷地。 刚刚还怒骂不止的众人齐齐立马低下头,抬手死死地捂住耳朵,然而那狂嗥声依然畅通无阻地穿透了手,顺着耳道就奔进了大脑,刺得人神经震颤,头痛欲裂。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星际年那么久,折磨人的光锯终于停止了。 众人精神恍惚地松开了手,被钻过的大脑还阵阵发痛,震颤不止的神经让本就混沌的大脑更加不清醒,只需轻轻一击,便立刻溃不成军。 布利华佩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一切,借着周边围栏的阻挡,将精神力汇聚到手上,再如抽丝剥茧般一条一条地垂到地上,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便与大地融为一色,再极快地、悄无声息地向各处爬去。 “各位,”布利华佩捻了一缕精神力附在喉咙上,嘶哑而又带着藏也藏不住的兴奋的声音顷刻间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,“这是虫神的惩罚,是神对我们不敬的惩戒!” 底下一片躁动,有人已经惊惧不已地大叫道:“不,不,不,我们没有不敬,我们没有啊!” “我们当然没有,”布利华佩笑得更满意了,“是我们亲爱的萨岱霍斯·斯林洛亚上将和适愿·温森特纳殿下,是他们违背神意,所以虫神才会降罪。”他扩大了声音,“我们,完全是受他们牵连的!” “哗——” 四周一片哗然。 “是啊,我们就是受他们牵连的。” 有人相信。 “牵连个屁,你现在有事吗?” 有人愤怒。 “我他妈怎么没有?!我差点就死了!死了!你懂吗?!” 有人找到了宣泄惊惧与刺痛的借口。 …… 亚维站在下面,听着周围无休无止地暴怒与谩骂,不免更觉头疼,他低下头叹了口气,真是…… 嗯? 亚维一顿,他抬头瞥了眼周围,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,便悄无声息地探出精神力,精神力顺着垂下的手指落到了地面…… 这是? 亚维眼神一凝,精神力隐隐约约探到了一股更强大的存在,好似自四面八方扑来。他连忙再加强查探,却怎么也探不到踪迹,要不是刚刚那一瞬间的真实,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。 亚维沉下脸色,他的精神力在曼斯勒安已然出类拔萃,如今却是连探都探知不到。 亚维抬头看着四面的群情激愤,总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笼罩着这一切,只待时机一到,就立即将所有猎物绞杀殆尽。 这是谁的精神力?他想干什么? “祭司,慎言。”一道冷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。 亚维放眼望去,只见一批将领径直走到了人群前方,出声的赫然是易哲维希元帅。 易哲维希等人直直地盯着布利华佩,气势凛然。 “哦?”布利华佩不屑地看着下面的一众军雌,“怎么?元帅大人有什么指教吗?” “没记错的话,是祭司殿的人自爆,才引发了后面的大火吧?”易哲维希眯了眯眼,“若论神罚,祭司怕是找错了人。” 人群中也有人反应了过来:“是啊,之前的火不是已经灭了吗?” “欸,对啊,是有人自爆才……” 黏稠的精神力悄悄地爬上了躁动者的身体,不断地渗入对方的大脑,扰得人混沌一片。 布利华佩收了收笑容,死死地盯着下面的人,片刻后,又重新挤出了一个狞笑:“是啊,就是因为他们违背了虫神的旨意,祭司殿才甘愿牺牲自己,以保虫神安宁啊。”布利华佩扩大了声音,“怎么,军部这是对祭司殿有什么不满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