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4章
木头床架子光秃秃堆满纸板箱落灰厚厚一层,呛得小家伙自觉捂住口鼻东看西看,废拖把旧水桶过期杂志…… 窗外一只鸟雀一闪而过林月月注意力转移到窗台,走近看外头风景跟风景并无区别,灰扑扑窗户玻璃雾蒙蒙的看不清楚。 林月月扁嘴觉得无聊便走开些,落日的余晖长长一条透过窗户不容易脏的边角,圆锥形光斑直照纸箱堆上。 灰尘轻飘飘飞舞引得林月月伸手去碰光柱,亮亮的并不暖和。 “太阳下山爸爸就快回来了,现在天黑了就变得好冷哦。” 眯眼看了看落日伤春悲秋,结果下一秒将爪爪揣进口袋里:“想喝热热的东西,嘿嘿嘿,晚上让爸爸热牛奶喝。” 是肚肚想喝了跟月月没关系。 扭头看见光柱照的那个纸箱上有一个圆形的洞,黑漆漆的好像里面放了什么东西。 隔着塑料袋那纸袋还烫手,香味飘过小狗面前蹿站起来目送林佳离开,哈喇子滴答滴答流下来扯着主人央求想吃。 林佳加快脚步拿钥匙开门心想月月一定会喜欢的,快些回家才好,凉了就不好了。 “月月,爸爸回来啦,猜猜爸爸带什么东西回来了?” 平常咋咋呼呼的崽儿此刻一声不吭,林佳锁门的动作停顿一下愈发觉得不对劲。 纸袋子吧嗒掉地粘上尘土无人问津。 林佳后退两步摔倒在地眼底是无法形容的悲痛。 太阳泯灭最后几分光线,撕裂半壁的黑暗从天空坠落人间,风起云涌。 冻风疾疾折弯枝条在大地肆虐吞噬温度,行人冻得跺脚搓手骂骂咧咧往家跑。 冬天来了。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上锁柜门敞开林月月死死盯着里面的物件,很重抱不起来。 “爸爸……这是什么?” 林佳脸上血色尽失摇头让她不要问了,别再问了,不要看,不要看。 温顺的林月月红着眼睛扶柜门看她:“爸爸你说话啊,那不是妈妈对吗?” 虽然之前只是猜想,但知道真相还是难以接受,因为爸爸一直很难过,可是林月月总是想,或许妈妈就是出远门呢,或许只是路上耽搁了呢。 现在,没有那种或许了。 亲眼看见最亲爱的人,日夜期盼着回家抱抱她的人,现在变成一只小小的罐子,她只是小,她不是傻。 妈妈的名字心里记了千万遍,即使是不认得其他字也不可能不认得妈妈名字,可现在,这个名字出现在她最不想出现的地方。 “爸爸你告诉我妈妈去哪了好不好?” 林佳最后的心理防线毁于一旦听不见任何声音,害怕了,懦弱了,胆怯了。 她带上没关好的门锁逃跑了。 风掺杂冷空气灌肺痛苦到喘不过气毫无目的地往前跑,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。 可能她疯了,又好像没疯。 直到两条腿麻木膝盖摔倒在枯黄结霜的草坪上,碾碎的冰渣磕手上,干呕也驱散不了肺腑的冷,冷意如附骨之蛆攀上。 天黑得迅速街上没了人,即将来临的风雨人人自危避如蛇蝎。 漫无目的往前走,林佳浑浑噩噩地险些被往来的车给撞了,刺耳的喇叭带上司机骂骂咧咧的话。 “怎么看路的你瞎吗?耳朵聋了是不是!三岁小孩都比你会得多晦气!” 不中用的耳朵嗡嗡作响林佳用掌心用力拍了两下,一时间声音如小石子沉入大海无波无澜。 终于安静了。 林佳又哭又笑地走远:“听不见好啊,听不见好……” 司机嘀咕着开车走了,“原来是个又哭又笑的疯子,难怪耳聋,可怜一个好好的闺女是个傻子……” 失魂落魄游荡到无人的大桥上,铁栏杆锈迹斑斑之下是波澜涌动的江河湖海,黝黑的水失了光也狂躁起来。 分裂的声音轻声狞笑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叠。 都是因为你,如果你没有出生,你爸妈就不会出车祸。 都是因为你,如果你没有遇到阮宁,她就不会爱上你,也不会死,会遇到比你好千百倍的人永远幸福。 月月过的一点都不好,爸爸根本没用她恨死你啦,如果不是因为你,她的妈妈就不会死,她会拥有一个更好的爸爸。 都是因为你,都是因为你,都是因为你…… 你怎么还不去死,看看吧,看看吧,下面你的父母在怨恨你呢,凭什么你活着他们却死了,凭什么! 你不该生在这世上! 阮宁在失望地看着你呢,如果不是你,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,你怎么还没死呢。 跳吧,跳吧,跳下去就好了。 这是你欠他们的,是你罪有应得。 第三百六十三章 风起波澜拍打桥墩激起暗白水花湍急冲向下游,铅灰色的城市看不见边,只剩下风的呜嚎冽冽。 乌云像是狠了心要倾折没叶的枝干压塌云下之地,手指冻红仅仅是几分钟的事情。 林佳站在桥上喃喃自语:“罪有应得……对,是我罪有应得……” 攀上栏杆的一瞬间强烈的闪光枝桠分节般蔓延天空,滚滚雷声巨响紧随其后顷刻震响了魔怔的人,重新注入灵魂。 肾上腺素不断促进心跳和喘息血液横流,林佳快速跳下栏杆滚落到地面上手捂心口平复不正常的心跳,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家的方向奔跑。